白日梦· 起
白日梦
Ssumday X Score
Chapter 1
2016 Spring
和Samsung的比赛结束之后在回基地的路上Ssumday的思绪飘得很远。MVP采访时漂亮主持人对Score的提问仿佛言犹在耳。
“Score选手，”恩静的声音带着笑，“当你看到你和Madlife作为LCK资历最深的老将出现在春季赛宣传片的片头时你开心吗？”
“唔，我从来没有想过OGN会因为我的‘高龄’而奖励我啊，真的非常感谢。”
“当你看到你的镜头时有什么特别的感想吗？”
“说实话，”Score笑的眉眼弯弯，“我感觉我享受到了美颜的待遇。”
在一片笑声里坐在另一侧的Ssumday就望着天花板沉默的听着，他想跟着笑，但又笑不太出来。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有敢直面过这个问题——他们家这个没个正行的哥哥已经是硕果仅存的殿堂级前辈的这个事实。
岁月的流逝在每天都见到的人身上本就难以觉察，很多时候的很多人，Ssumday都是无意中翻到了照片才发现，原来日子在不经意间已经走过了这么多。
对Score当然也是。
虽然这哥带着自Ssumday进KT以来似乎就从没变过的娃娃脸和小奶音，几年如一日的像个幼稚鬼一样的咋咋呼呼，可逐渐逐渐消失的下颌线条却还是无情的将他出卖。
对于Score，Ssumday只能说，瘦过。
kaKAO回来串门的时候和他一起翻他们过去的照片，这哥大手一划拉鼠标，点到一张年代久远的旧图。是用手机还是别的什么设备拍下来的拍立得相纸，Ssumday坐在Ryu和Insect两座肉山中间显得特别小只，Score和Mafa站在椅子后面，kaKAO像个无尾熊一样挂在Score身上，一只手垂在Score身前，一只手比着幼稚的剪刀手。虽然泛黄相片里他们六个人或坐或站的姿态各异，可是都一水儿的稚嫩。
“好像是在，甜品店？”
kaKAO摸着下巴努力辨认未果，正好Score接了热水推门进来，他猴子样的从电脑面前蹿起来跑去背后抱着Score。
Score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捂肚子，kaKAO就着Score的手按了按他的肚子，然后很欠揍的说，“哥你，胖了。”
后者动了动脖子十分的嘴硬，“我都还没抱怨你这下巴戳的我肩窝疼呢。”
“所以说真的是看到照片了才感觉到岁月的流逝啊。”
“什么照片？”Score一脸懵逼。
晚间十点过的时候kaKAO提议出去宵夜，Score以节食为由拒绝的义正言辞。
而当Ssumday收拾了外设关了电脑站起来时却看到这哥捂着自己的肚子一脸的哀怨，“灿浩啊，”他哑着嗓子假哭，“能吃是福啊。”
于是有福气的他和无所谓长胖的Arrow和更有福气的怎么吃都还是瘦竹竿似的kaKAO最后一起出了门，许久不见的KTA三人自然是有聊不完的话题，回基地的时候已经两点快接近三点。他找了个借口溜去训练室，却发现训练室漆黑一片，他有点不知所措的看了看手上外带的吃食，想Score果然还是睡了吧。到了厨房的时候发现有人正踮着脚摸着黑在冰箱里翻吃的，虽然打开的冰箱门挡住了整个人的上半身，但只看袜子他就猜到是Score。
Ssumday玩心忽起。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他的背后，借着冰箱里黄橙橙的灯光，看到Score正半眯着眼睛仔细端详巧克力布丁的卡路里。他双手背到背后，靠近了他的耳朵叫他，“哥？”
Score吓得连肩膀都缩起来，退后一步撞到他身上，回头发现是他，挥手作势欲打，“呀！你这小子！是想要吓死哥吗！”
Score虽然矮，但他也不高，在一米九的Nagne还在的时候他俩都是小人国的代表，虽然Score横向发展了那么些年，但也始终还是比他高上那么一点。所以现在Ssumday一抬头就看到Score下巴上的肉。
Score迅速把手放在下巴上遮着，“你哥我年纪大了，心脏很脆弱的。”
Ssumday看他这样就抿着嘴笑，晃了晃手上一直拎着的塑料袋，“哥我有带外带回来。”
Score把布丁放回冰箱，“你这根本就是在诱惑我。”
他把袋子提高一点点，又晃了晃，“所以哥你吃吗？”
Score双手握成拳状刮了遍他日渐模糊的下颌线条，眼睛都没从口袋上移开过，“那当然是，吃。”
Ssumday走去开了个灯的功夫，Score不仅准确的找到了餐桌，还甚至连裹在外面的锡纸都已经拆开来，他利落的分开一次性筷子，兴高采烈的哼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Ssumday不自觉的就勾着嘴角笑起来——自家队长是半夜出动的老鼠，真饿坏了亦是舍不得的。
“哦，对了，”Score百忙之中似乎想起了什么，咬着筷子看向Ssumday，“今天炳权那小子说什么照片来着？”
“啊，是13年的照片了，我刚来KT我们出去吃甜点时的合照。”
“这样，”Score低着头夹菜，“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嘛，那都整整三年了，任谁都得变啊。”
“恩，可是人家都是竖着长得，很少有横着长得啊。”
“诶，”Score嘴里包着东西，本就软糯的声音更显得委屈，“对于我的体重来说，其实我也只是矮了一点。”
“哦，”他点了点头，想想这样可能太过冷漠，又敷衍的加了句，“知道了知道了，哥。”
Ssumday拉了椅子在Score的对面坐着，后者正低着头大快朵颐。天花板上的吊灯照着他一头的乱发，Ssumday甚至看到他长长睫毛在眼睑上投下的阴影。
13年的时候，拍那张照片的那天，在李监督拿着相机走进那家咖啡馆之前的时间，也是这样的光景。
那是专属于KTB的旧时光里的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午后，是训练赛结束之后惯例的外出觅食，Ryu不在位置上，inSec和kaKAO好像在争论着什么，Mafa在试图调停，而他抱着双臂趴在桌上看对面的Score用甜点里的巧克力酱在盘子上写他的名字。
“金灿浩选手，”他把盘子推到他面前，“是这样写的吗。”
冬日难得的暖阳从稀稀疏疏的枝桠间透射下来，落了靠窗坐着的Score一身大大小小的光斑，他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像玄色的小刷子。
他年纪明明是最大的，可说话声软软的，还带着点怎么都脱不掉的奶音；他对他伸出的手臂明明细瘦，可婴儿肥衬得脸圆圆的，看起来甚至像跟他同龄。
具体是什么时候他不记得了，大概是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他在电视上看了Score一眼，印象并不深刻；某年某月的又某一天，他被监督领进基地和Score相识，无关心动；可怎么知道日子一久，Score就三三两两懒懒幽幽，停在他心上。
年前的比赛以KT的2:0告终，Ssumday作为double MVP终于得以独占恩静的采访时间。台上他在高脚椅子上正襟危坐着，台下Score在Fixer和Rookie中间懒散的坐着。镜头给到他们，从KT出走的孩子们一左一右牵起他们家队长的手在空中挥舞，三个人都笑的开开心心。
过了几天Rookie来基地探视他们，好巧不巧一基地的人都在直播。Score招招手叫了Rookie过去跟他一起唱歌。
Ssumday从他调试界面右下角小小的摄像头里看到斜后方两个人圆润的后脑勺——Rookie和Score一人戴着一边耳机，摇头晃脑的唱的贼high。
纵容……吗？
Ssumday靠在椅背上想的出神。
“纵容啊！”kaKAO食指伸的笔直，“你看Rookie纵不纵容Flandre？双排的时候就算是上单阿兹尔都照单全收。”
“纵容啊！你看Arrow纵不纵容Fly，明拍偷拍毫无异议，连上传去SNS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纵容啊！你看Captain Jack纵不纵容Faker，排到一边faker辅助乱玩儿都照单全收，虽然口头上说着大魔王你去中路吧，可后来连跟别的辅助双排的次数都少了。”
“纵容啊，”kaKAO挑了块肉在空中虚晃一下，“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最清晰最明了的标志。”
“对对！纵容！”刚从厕所回来只听到结论的Arrow一个劲儿的点头，“灿浩你就是太纵容东彬哥了！太，太纵容了。”
说到纵容，Arrow有一千个Ssumday纵容Score的例子，比如排位排到一边，如果Score没有拿到打野的话，那Ssumday多半也就拿不到上单；为什么呢，因为Score只需要用小奶音那么一央求，Ssumday就会乖乖用虚弱换了传送。
或许有时候Score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讲，可Ssumday总听话的很；更有时候，连什么辅助都由Score钦点，Ssumday不抗议，也不管自己会不会玩儿，要布隆就布隆，要锤石就锤石。要是坑得凶了，还会被Score的小奶音念上可能不止几句。
偶尔半夜闲聊的时候，Arrow对他总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倒是Hachani拍拍Arrow的肩膀宽慰他说，毕竟养成系，也是没什么法子。
Arrow就脑门一拍说，你这话说的真的是很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Ssumday每次也只是听着，不说话。
在kaKAO讲的Rookie和Flandre的故事里，除了贯穿主线的主人翁们以外，其实还有一个一直一直绕不开的名字——Zz1tai。
kaKAO提到Zz1tai的名字时充满扼腕。
Rookie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到Flandre的名字是在15年春季赛对阵SS的第一场比赛之后，下了舞台都还没出场馆的时候小胖子用韩语给他说，对面那个上单大树好厉害啊，好像灿浩哥。但那个时候的Zz1tai还坐在场下当着Rookie的中单替补。而等到Zz1tai转型上单成功，大树这个英雄也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了，Flandre的杂技上单阿兹尔已经陪着Rookie上了国服第一。
可Zz1tai对Rookie还是一百万个纵容。
他默默给睡着的小胖子递上肩膀，陪着他去染骚气的发色，开始节食减肥，甚至在Snake S5预选赛失利的时候还推着Rookie的肩膀让他去安慰那个牙关紧锁的情敌。感情这种东西啊，就是这么的没道理，他Zz1tai还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同队上单，却还是敌不过别队的那个瘦小傲娇的敌方上单。
kaKAO说，Rookie喜欢Flandre到即使是跟他一个位置的人都特别有亲切感的地步。他和永秀双排，和Save双排，和Zz1tai Solo Kill，但是永远都在等Flandre的消息。
kaKAO离开IG后不久看到了Rookie和Zz1tai一起在床上弹吉他唱下雨天的视频，就凭他那个中文水平当然是完全听不懂，但他生生从Zz1tai的表情里看到了故事的结尾。Zz1tai就那样看着Rookie，眉梢眼角都是深情，可Rookie就弹着吉他低着头，旋律流淌之间带着的都是Flandre的名字。
“所以说感情啊，”kaKAO曲着食指敲着桌子下了定论，“来的再早，也不如来的刚好。你看我认识义进那么多年，15年的时候他人是跟着我走了，可是心还是跟着别人跑了。哎，”kaKAO捧着心口作痛苦状，“心怎么会那么痛。”
游戏开始的声音把Ssumday从思绪中拉扯回来，他点了开始之后，余光撇到右下角镜头里一大一小两个脑袋，连整理发型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KT的监督常常打趣他说，他这算是被Score养成的最佳典范，从板凳到主力再到绝对倚仗，连一贯对自己人嘴很贱的Score在夏季赛的垃圾话时间都一脸骄傲的夸他说，我们队里最值得依靠的点就是我们常规赛的总MVP Ssumday金灿浩选手了。
Score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话总一字一顿的说的特别清楚，他嘚瑟起来半边眉毛一挑一挑的，小奶腔怎么藏都藏不住。
可他并不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15年夏季赛被SKT残忍的剃了光头之后特意从北美回来看他们比赛的Ryu邀他们去喝酒，Ryu和Score要了烧酒，他们几个小的只给喝啤酒。Ryu喝得多了，想到垃圾话时间被Score反复鞭尸的一场比赛为什么有两个劫，气不过，仗着酒劲就开始揭前队长的短。Score也不恼，就端着酒杯笑，笑得眼睛都不见。
那是他不知道的Score的样子，那是在他遇到Score之前的，Score的样子。
kaKAO说，感情就是赶巧，来的再早，也不如来的刚好。Zz1tai跟Flandre相比，跟Rookie就是差了缘分，偏生Rookie又是个面上和蔼但内里固执的小胖子，他喜欢吃麦当劳，肯德基不行，必胜客不行；就像他喜欢Flandre，KaKAO不行，Zz1tai也不行，不是Flandre不行。
可Ssumday觉得，Zz1tai再不济还赶了个早，可他之于Score，出现的不巧，也不早。
如果说是Score养成了他，那么又是谁养成了Score？
养成了这个平日里没事儿就爱嚎上一两嗓子的歌神。
养成了这个打rank时总爱大呼小叫的，输的狠了就捂脸假哭，捶桌子瞪眼，甚至气的跳脚的幼稚巨婴。
养成了这个在比赛时却从不追究别人过错的只放眼下一步决策的头脑清晰的冷静队长。
Ssumday甚至都不需要把所有的人在脑子里都过一遍，Mafa的样子就已经跃然纸上。
果然还是Mafa吧。
“Mafa他非常的善良，慈祥，眼插得也好，对方召唤师技能也会记得，”14年的Score说话的时候还不怎么好意思直面镜头，小奶音一顿一顿，总显得呆，可他提到Mafa的时候嘴角不自觉的就扬起来，眼睛亮亮的，“你看辅助，通常都是很善良的人吧。”
TBC